如何以「我得知自己是个恶毒女配……」为开头写一篇小说?

发布时间:
2023-11-20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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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如果我不知道我是一本书中的恶毒女配,我本应该在花棉绵和程衍之之间纠缠,最后因为差点让花棉绵魂飞魄散而被白境钉死在九魂山上。

  可我知道了。

  于是我只是冷眼旁观着他们三人之间的一切,拼命修炼,最后在程衍之为了救花棉绵跳入诛仙台时忍着诛仙台中足以割裂魂魄的剑锋将他拉了上来。

  ——然后,我把他关了起来。

  ——不要再离开我了。

  霜鸣x程衍之

  1

  那天,程衍之告诉我,最近天界动荡,你不要搅合进来,好好闭关修炼。

  他说,白境和花棉绵的事太乱了,你别来烦我,你自己先好好修炼,这样,等你出关到了九重,我就不管花棉绵那边的事了,你想干什么都随你心意。

  突破八重时,我没忍住出了关。

  却没想到,得到的却只是他的死讯。

  ——他们说,花棉绵宁愿死也不愿答应白境给予关山月一样东西,遂跳下诛仙台。

  而程衍之为了救她,跟着跳了下去。

  花棉绵残留了二魂六魄转世,程衍之却因此魂飞魄散。

  后来,瑶池旁一条灵鲤满仙界追杀白境,白境却在一月后彻底失踪。

  那灵鲤别无他法,改为追杀关山月,却被关山月和停泽君剖去了背鳍。他们此举引来了瑶池的小主人的怒火,于是又是一场混乱......

  百年后,白境与花棉绵携手归来,众人才知白境消失是下凡去寻找花棉绵,且与她再续前缘、重归于好。

  再后来,又有无数的神仙搅合进了他们之间的事,因为他们,整个仙界动荡不已、不得安生。

  再后来,花棉绵和白境继续分分合合的孽缘。

  可是,程衍之再也不会回来了。

  2

  那种心情是什么呢。

  好似有什么烧了起来,将一切都焚为虚无,又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叫嚣着,最终却只能归于死寂,某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被埋在灰烬之下,残留下冰冷的余温。

  从此他的宫殿之中,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3

  修炼。

  死一般冰冷的灰烬之下,有什么在疯狂刺激着灵力,让我的修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增长着。一想到花棉绵和白境还在那甜蜜,我已经麻木的心中就会生出怒火,让我想将他们的魂魄都搅碎。

  这可真不应该是一个剑灵该想的。

  ·

  “为什么一定要管花棉绵的事?”

  我难得的拦在程衍之身前:“她身边很危险。”

  “我不管她会死的,”程衍之看着我,目光探究:“霜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的事?”

  因为你为她做的事已经超过你的界限了。

  我张张嘴,没有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已经超过我们之间的界限了。

  程衍之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不善:“白境不是什么好人。”

  ?

  “你不要太针对花棉绵,她也是可怜人。”

  “......”

  ·

  不好的画面有些扰乱了心神,我拔出剑,看着破碎的地板无措。

  怎么办,现在修炼的地板上,已经没有程衍之施加的保护阵法了。

  碎了的地板......该怎么复原啊。

  复原了的地板,还会是曾经我们一起踏过的地板吗。

  莫名的,眼眶发酸。

  程衍之,你的痕迹怎么越来越少啊。

  4

  “你是......谁......”

  孱弱的女仙被霜鸣剑捅穿,咳出大口的鲜血,面色苍白如纸。

  我面无表情地将她想要施术的手砍断,又轻而易举地将她下意识施展出来的几个熟悉的阵法解开,随便又将剑捅了进去。

  “咳......好痛...白...”

  完全不在意她在说什么,我只是发泄般的将剑抽出,捅进,冷漠地看着花棉绵身后隐约出现一朵花的影子,然后朝花狠狠捅去。

  我是剑灵,我的剑罡能伤人魂。

  身体杀不死,那魂魄呢?

  不过七阶的小仙,怎么还没死。

  啧。

  白境赶过来了。

  在自杀和喂药之间犹豫了不到零点零一秒,我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将我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定魂丹塞进了花棉绵的嘴里。

  然后我的本命剑便炸成了碎片,每一片都在不停地搅烂她的魂魄,而定魂丹又会修复她的魂魄,周而复始,她将永远承受魂魄被撕裂的痛楚。

  至于这个过程会不会让她想起什么…我抽抽嘴角,想起什么的花棉绵,还会和白境在一起吗?

  魂魄重塑,可是能让人想起前世的记忆的。

  “你是......霜......”

  我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的幻觉。

  ·

  后来白境盛怒之下,将我钉在了九魂山上,让我日日魂魄被撕裂,感受花棉绵的痛苦。

  可惜不到一日,我便被我的好友赤杀死。

  我请求他杀的我。

  我很开心,我唯一的好朋友愿意在这时帮我——哪怕代价是得罪上仙白境。

  ...

  意识湮灭的最后一刻,什么也没有,彻底的虚无之中。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花棉绵,也看到了程衍之。

  我眨眨眼,第一次感受到眼眶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我好想你啊,程衍之。”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你关在身边。

  5

  我突然看到了一本书。

  书封上写着巨大《花落三世》,以及不知为何标出的巨大的(主角:花棉绵、白境 )几字。

翻开这本厚厚的书,书中的字却在慢慢消失。

我赶紧把书打开,快速看了一遍。知晓了大致的脉络,看到了一件件熟悉的、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以及我不熟悉的、大量发生在花棉绵和白境身上的事。

然后我便得知,原来我不过是书中的一个恶毒女配。

  再后来,我快看到结局时,字迹已经淡到要彻底不见,我匆匆翻到结局,看到了花棉绵和白境在三生石旁相似一笑。

  他们终究还是走在了一起。

  说来讽刺,我倾尽全力的报复,不过是增加了厚厚的纸页。

  奇异的是,字迹消失的刹那,那本书猛地出现一股吸力,将我的意识吸入了其中。

  ·

  再睁眼,已是百年之前。

  冷冷清清的房间,伴生剑被放在我旁边,刚好完成一周天修炼,吞吐着锋锐的剑芒。

  这是?

  我猛地抓起我的伴生剑,七重,竟然只有七重。

  程衍之死前,我因为在花棉绵和程衍之之间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以至于我一直是七重。

  而在程衍之死后,我为了弄死花棉绵,心里只剩修炼二字,竟很快成就了伪九重。

  ……只可惜,在那时关山月和白境的纠缠快要结束了。

  不然我成就九重,甚至冲击传说中的十重,一定能杀死花棉绵。

  那故事的结局,便会截然不同了。

  不只花棉绵,白境我也能杀死。

  七重,还是七重前期……

  我颤抖起来,将伴生剑收归体内,猛地向外冲去。

  程衍之这时候应该还活着!

  这个时候…他还没遇到花棉绵,而在那之前…他一般都在主殿!

  “怎么了,小霜鸣?”

  谁料我刚刚靠近主殿,我就被一只手拦下。

  听到这个在后来,无数次在我梦中出现过的声音,我怔怔地抬起头。

  ——青年嘴角含着比酒还要醇厚的温柔,眉眼弯弯的看着我。

恍如隔世。

  他的脸忽然破碎成一块又一块,鲜血化为红色的粉末疏疏落下,逸散到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像是曾经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之中,幻觉般的影子。

  我情不自禁的轻轻抬手触碰他的脸。

  温热的,柔软的。

  活生生的。

  我忽然泪流满面。

  “你怎么这么急的往外跑?出什么事……!怎么哭了?!”

  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温声:“发生什么大事了?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竟然还能看到你。”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多可笑啊。

  后来我那么多年的孤寂,那么多年的想念,不过是薄薄的书页,又或是一场彻底的荒唐大梦。

  荒唐到无人会信、无可言说。

  “真的吗,”他语气沉静:“霜鸣,这是你第一次哭。”

  “只是因为......一个梦吗?”

  “是啊,很糟糕的梦。”

  水雾中,他的样貌变得有些模糊,像是要消失一般。

  突如其来的恐慌中,我揪紧了他的衣领。

  “......你是真实的吗。”

  手被试探着握住,程衍之拽着我向主殿走去:“我刚调好了仙露酒,走,到我那去,慢慢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

  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敢告诉你。

  花棉绵现在还没有出现呢,现在告诉你这些,你会以为我疯了吧。

  到底该怎么救下你。

  又该怎么把你彻底留在我身边。

  上次是花棉绵,下次会不会是草棉绵、树棉绵,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你会像上一世一样,为护住另一个人费尽心思,然后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死去。

  好想干脆把你关在身边。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有危险。

  也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

  6

  我上一世试图阻止程衍之去帮花棉绵很多次,都失败了。

  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干脆把花棉绵杀了,但被程衍之发现了。

  ......那次,他生气了。

  他投向我的目光冷淡如冰,语气异常失望和愤怒:“霜鸣,你想干什么?!”

  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心脏。

  现在想起来,还是会难受啊。

  所以这一次,就不要考虑搅合到他们之间了。

  那么,既然阻止不了你去救花棉绵,那就只能直接救你了。

  先不管外界的事,努力修炼到第九层。

去地狱刀山,感受那能割伤灵魂的刀芒,反复锤炼我的剑魄。

  刀山和诛仙台,都是能诛仙散魂的存在......应该能让我的魂魄被割出韧性吧......?

  剑灵,应该对这种锋锐到极致的风罡还是有抵抗力的吧......?

  应该死不了。

  试试。

  程衍之,我一定会救下你。

  然后…我的眼睛暗了一瞬。

  救你一命,用你剩下的时间来还,不过分吧?

  7

  我嘱咐陆痕务必告诉我花棉绵的动向,尤其是她准备跳诛仙台之前,一定要一发现征兆就告诉我。

  “这和我的命一样重要。”

  “放心!一定!”

  青年自信满满地答应:“我会帮你留意的!我办事你放心!”

  ·

  我本来还想能不能在程衍之救花棉绵之前抢救一下,防范一下。

  ......结果失败了。

  ......那天我根本来不及找程衍之。

  那时我已经在八重,据九重总觉得差了什么,迟迟无法突破。

  时间将近,一日,我巩固修为时,身边突然就出现了影子。

  “霜鸣,花棉绵似乎往诛仙台去了。”

  我一惊,御剑飞去,赶到诛仙台时,刚好看见程衍之义无反顾地跟着花棉绵跳了下去。

  “......唉。”

  也好。

  这样的话,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你关起来了吧。

  来不及想太多,我用最快地速度赶到诛仙台,追随着他们跳入。

  嘶。

  真疼。

  刀山,还是差远了啊。

  8

  诛仙台中的剑锋可真烈。

  我抱着已经失去意识了的程衍之,努力运转法力向诛仙台上方腾去。

  仿佛无数把刚刚开刃的剑在肌肤上切割,又直直地插入体内,在体内肆意搅动着。

  我的皮肉翻卷开来,鲜血在无处不在的锐锋下奇异的被碾成红色的细粉,剑刃席卷而来的罡风似是想生生扯出我的魂魄。

  不过好在随着接近台顶,剑锋渐渐减弱。

  “咳。”

  刚触碰到诛仙台顶,我便忍不住将程衍之甩在地上,对着一边咳出口血。

  痛,太痛了。

  如果我不是剑灵,如果我没有在得知程衍之的命运后拼命修炼,同时又在地府十八层地狱的刀山修炼百年,已然有些习惯那锋锐的刀芒剑罢…

  我绝对会和上一世剧情中的程衍之一样,死在这诛仙台。

  不过,还没结束。

  “绵绵——!”

  思忖间,一道身影飞速赶来,他赤红着眼,极力想望见诛仙台中已经看不见的身影,就欲向下跳。

  我冷眼看着他,也不阻拦。

  我知道,白境不会跳下去的。

  他素来是个极有理智的人,哪怕在极惊极怒之下也能保持思考,他会意识到自己如果跳下去,非但救不了花棉绵,自己也活不了。

  “喂,花棉绵没死。”

  趁他还没从心爱之人死去的悲伤中缓神,我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其实我不开口,他也会意识到这一点的。

  ——因为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不仅没有跳下去,还在飞速处理好仙界的事后去了轮回司申请下凡。

  再后来,不知道在凡间发生了什么,他最终带着花棉绵回来了。

  但是花棉绵好像失去了曾经在仙界的记忆,反而以为自己就是一位从凡间修炼上来的人。

  于是两人重归于好、甚至在凡间早已结为夫妻。

  真是糟糕的剧情。

  好在,这一世,一切将不一样了。

  白境猛地看向我,看到我浑身剑锋割裂出的伤痕和一旁伤痕累累的程衍之,瞳孔微缩。

  “你应该知道花棉绵的特殊吧?”

  我勉强支撑着,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同时从玲珑珠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塞入口中,干咽下去。

  因为我从那天起就闭关修炼,除了偶尔关注一下这三人之间的进度外没有关注很多,更没有像上次那样总是针对花棉绵,白境对我甚至没有什么印象。

  既然如此,不如趁机卖他一个人情。

  “你把他从诛仙台下救了出来?”

  “嗯。”

  “救不了。”

  打断他急促中就欲脱口而出的话,我冷声:“你应该感觉得到,我魂魄都快碎了。”

  “但是,”我话题一转:“我刚刚靠近的时候感觉到了,花棉绵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死,在魂魄彻底泯灭前转世去了。”

  白境目光突然亮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呢喃:“转世,对,棉绵她的体质……”

  他瞥我一眼,咽下喉间的话,强压下欣喜,对着我匆匆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

  “谢了,我是白境,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客气。

  人情就是管好你的花棉绵,让她别来打扰我们,不过分吧?

  你们就一起好好折腾吧。

  不然……我把你们两个一起弄死。

  我勾勾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将之前珍藏的还魂丹塞到程衍之口中,又缓了片刻后,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纵身跃上我的本命剑。

  站在熟悉的宫殿前,我一时有些默然,半晌,眼里闪过坚定和自嘲。

  你以前救过我,所以我本应救你。

  可我却想以此为由,将你关在这里,让你哪也去不了,只能和我朝夕相处。

  我可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程衍之,想想你也该后悔啊,这么信任我,看我没钱买宫殿就把自己的宫殿分了一处给我,还告诉了我宫殿的所有防御阵法的轨迹和破解方法。

  可能你也想不到我会起这种念头吧。

  你好心地靠近我,陪伴我,像是不忍地捡了只流浪猫回家。

  却没想到,因为贪恋你所给予我的一切,我还想将我的恩人占为己有,让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有些生涩地按着回忆中程衍之教我的步骤将一个个阵法破解,不时停下回忆一些过分复杂的轨迹和阵眼。

  …

  “小霜鸣,你看这个,阵眼在九重浪的风暴眼里……你不要被这九重浪给迷惑了,那是假的……”

  “这个是八卦阵的一种衍生阵法,阵眼是随着时间在八个方位不断变幻的,规律是这样的…你要先确定阵法最初的变化……”

  青年无奈地看着我笑:“你要认真学啊……不然我不在的时候你该怎么进来啊。”

  看着完全不理他假寐的我,他有些气急,语速都变快了:“你听见了没有!”

  “我一般不会出门……”我小声嘟囔:“太多了……”

  “嘿,那万一你回来我不在怎么办?”

  “那我就等着你呗……”

  程衍之乐了:“那万一要等很久呢?你就这么一直等着?”

  可以啊……不管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

  都行。

  我等得起。

  “总不会不回来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

  …

  一语成谶。

  那么久的日子。

  久得时间拉成没有意义的线,留下空荡荡的大殿。

  定神,抱着他去了我住的偏殿,我用锁灵环将他的腿拷住,然后将他全身的血渍擦拭,给他被剑罡割出来的伤上好药。

  做完一切后,我静静地看着被我拷在床上的男人。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睡觉。

  我轻轻地触碰他,然后被烫到一样地收回手。

  我轻吁一口气,踉跄着走向修炼室。

  此时尘埃落定,心情突然放松下来,魂魄上的剧痛突然变得分外鲜明。

  “嘶……”

  沙哑地咳了几声,我勉强摸出一颗普通的修复魂魄的丹药吞下。

  意识越发昏沉,昏迷前最后一秒,我情不自禁在心里发出慰叹。

  程衍之,程衍之…

  留在我身边久一些吧。

  9

  滂沱大雨。

  挺好,可以洗掉剑上的血。

  任务做到一半就下雨,雨师还真不给面子。

  我将目标的神魄斩成两半,神魄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咳……”

  该死,雨怎么这么大。

  我冷淡地看着那两个尸体渐渐消失,只留下我这次的目标——一块青玉色的玉佩。

  随手将它抓住,放在储物戒中,我捂住有些受伤的腹部,犹豫一会儿后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衣服被水浸湿,有些沉重地搭在身上,头发也有些黏湿,身上有一种令人不适的粘腻。

  急速地喘息着,腹部的血水渗出,我拿出最普通的疗伤药,思考了一下玉佩的赏金,迟疑片刻,还是把药打开洒在了伤口上,用衣料包住伤口扯紧。

  得走了。

  再不走说不定会出事。

  勉强站起来,我看着手中袖珍的本命剑,咬牙。

  才三重。

  很烦。

  要是有六重就好了,六重就能当坐骑飞了。

  踉跄着走了几步,我垂眸看着伤痕累累的胳膊。

  因为闪躲的不及时,大量交错的细小的伤痕被划在了胳膊上,其中最深的一道几乎划掉整条胳膊。

  他们想削掉我的胳膊,这样我就无法使用武器了。

  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果然,这个任务还是太勉强了吗。

  可我必须快一点升到四重啊。

  在仙界,实力为尊。

  没有实力的神仙什么也不是。

  眼前一黑,肌肉却神经质般地抽搐起来。

  不能晕……

  至少,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晕。

  离这里远一点…不然难免被抢走储物戒…

  …

  “你醒了?”

  是谁?

  耳边传来温润的声音,意识挣扎着清醒,却始终穿不透那一层迷雾,最终妥协般放弃。

  模糊间,仿佛很久远的感知,努力让紧绷的意识放松。

  是你啊……

  .

  他冷淡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亦是沉默地看着他。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地雨声,碰撞出断续而沉重的声调。

  啊…又是雨。

  仙界没有月亮,窗外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光。模模糊糊间浮沉挣扎,勉强地放出依稀光亮。

  半晌,他沙哑着冷嗤。

  “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嗯。”

  我目光从他身旁飘向窗外,不看他。

  “你这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

  “真恶心。”

  他眼尾发红,胸口起伏:“我当初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东西?”

  极致的厌恶化为利刀,直直插入我的心脏。

  他的目光是那样厌恶,仿佛看着一摊恶心的腐骨。

  我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霜鸣?霜鸣!”

  模糊间,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好熟悉。

  本能般想含混应答,喉间却哑得厉害,我挣扎了很久,终于勉强回应。

  “我在…”

  可是程衍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看着我。

  好疼啊。

  一切仿佛蒙上了雾,我在里面浮沉挣扎着,却又看到了那双眼睛,听到了那个声音。

  “真恶心。”

  真奇怪。

  比我在地狱一遍遍趟过刀山,比我一遍遍被剑意冲刷,比我在诛仙台下忍受极致的锋芒时……还要痛。

  “……张嘴。”

  下意识顺从地张开嘴,温良的液体倒入喉间。

  神魄仿佛被清凉的液体包裹,凶残的刺伤被快速修复着。

  什么……

  是谁……

  10

  天亮了。

  光线透过修炼室狭窄的窗,给黯淡的修炼室涂抹上薄薄的光亮。

  意识变得清醒,我睁开眼,怔住。

  神魄…怎么在修复?

  我踉跄起身,却触到旁边一片温热。

  指尖僵住,我低头,程衍之跌在我旁边,侧躺着,眉眼拧起,手指虚合,无力地垂落在我嘴边。

  是昨天半夜醒了想确认自己在哪,然后因为太过虚弱晕过去了么。

  那他…有发现自己脚上的锁链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安静的昏迷着,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在后来,他看向我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冷淡与不想被我打扰的烦恼;而这辈子,我极少见他,我总是克制住我心中汹涌的想要赖在他身边的欲望,克制住我疯了般想见到他的念想,将那歇斯底里的旖念与妄想与在刀山中每一刀一刀划出的撕裂的疼痛相融——靠疼痛的刺激维持着我的清醒。

  不急于一时。

  我总是这么告诉自己。

  他面色平静,睫毛自然垂落,划出柔和的弧度,依稀能见到昔日他温柔的笑意。然而他眉毛却微微拧起,有些不适的模样,像是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意图。

  我伸手,自欺欺人般将他的眉抚平。

  又静静地看着他一会儿,我勉强站起,忍着身上的刺痛,欲拉开修炼室角落处的一个柜子倒数第三层的抽屉。

  没拉动。

  抽屉上方浮现莹莹光亮,一个程衍之创造的三重防御阵法出现。

  “……”

  “给你的药我放在这里了,记得拿。”

  “嗯。”

  “有阵法,我教你怎么解,忘记解法了再来找我。”

  “…你事好多。”

  “…啧。”

  然而,程衍之平时见到我就会塞给我一堆药,以至于我几乎忘记了他说会把药放在这,也从未来这里取过药。

  生疏地解开阵法,顺利拉开抽屉,我看着满满一抽屉极品丹药陷入沉默。

  我算是知道程衍之为什么要设那么复杂的阵法了…

  这里的药,最次的都能换100琉璃币。

  …相当于仙界最便宜的半套房。

  最好的……我的目光变得有些木然。

  早知道阵法师富,有数十种自创阵法还会多重阵法的阵法师更富,没想到会这么富……

  等等。

  我的目光被里面夹着的一张纸吸引,将它拿出打开,熟悉的字让我的心开始颤抖。

  …是心虚的颤抖。

  「霜鸣,你是从来没开过抽屉是吧,你等着。」

  “……”

  救。

  程衍之生气很吓人的。

  不慌。霜鸣,他打不过你。

  而且他还被你锁着呢,问题不大。

  我暗自打气,然后在这一堆药中找起修复魂魄和身体的药来。

  修复神魄最好的药…应该是养魂液…那几乎是整个神界最珍贵的药了,号称只有魂魄还有一点都能抢救回来…最初只有九瓶,现在整个神界应该都只有六瓶…

  我日。

  我看着那个极品翠玉的盒子,呆滞。

  程衍之,你还真有啊。

  不对。

  我突然发现盒子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我沉思片刻,了然。

  应该是太珍贵了,他没舍得给我,所以把药又拿走了。

  我有些惋惜。

  要是有,我喂给程衍之的话,应该他的魂魄很快就能被养好了。

  现在的话…

  我冷漠地从中拿出两粒还魂丹,拿出两瓶玉华液,三盒温多水……

  ——他还是能很快就好。

  早知道你这么富,我还费劲心思搜集什么药啊。

  将药颤颤巍巍地塞到他嘴里,将他身上被血浸透的纱布摘下,涂上玉华液,裹上新的纱布。

  我自己也将另一颗还魂丹咽下,看着抽屉里十几瓶玉华液沉吟两秒,又抽出一瓶给自己用。

  还给程衍之省什么钱,他这么富。

  总算折腾完毕,我试探着活动四肢——

  嘶。

  像是断了一样,动起来都困难。

  痛。酸。发软。

  我可真厉害,昨天还能抱着程衍之回来。

  算了。

  过两天我大概能自如行动了再给程衍之准备药浴修复。

  现在大概是办不到的。

  身体不允许。

  我将程衍之放到远一点的地方摊开,坐在原地闭目,调动气息,引动回复体内有些破碎的剑意。

  11  

  我又做梦了。

  不同的是,这次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我靠在床上,身边是一个手执书卷的少年。

  身着青衫,眉眼温润,皮肤在阳光下透出如玉的莹白。

  我睁眼一瞬间,他似乎心有所感,抬头看我,眼底浮现清浅的笑。

  “你醒了?”

  我沉默的点点头,有些贪婪地看着他。

  是小时候的程衍之。

  把当时勉强做了一个中级四阶任务晕倒的我捡回了家。

  我还记得我们当时的对话。

  “这几天别乱修炼,给你吃了留行丹,等身体好了再修炼。”

  我当时警惕地检查着储物戒,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随口回复:“哦。”

  “这个小房子是我家,你可以随便走动。外面我布了阵法,你暂时别出去,过几天我再告诉你解法。”

  “哦。”

  虽是如此回答,但我当时已报了等他走了马上就走的念头。

  “好好养伤。”

  他看我一会儿,不知为何笑了起来,那笑过于灿烂温柔,以至于我的目光都不禁跟着闪了闪。

  当时他又在那呆了一会儿,然后便有事离去,而我则思索着他的目的。

  …

  而现在,我只是用目光追随着他的眉眼,欲勾勒过往的一笔一划。

  他忽然回头,有些讶异地看向我。

  我慌乱间收回自己的视线,害怕被他发现炽热到无法藏住的狼子野心。却见他凑近我,在我耳边用擎着笑意的语气轻声——

  “怎么这样看我?”

  “像一只看到家长的小流浪狗一样。”

  “!”

  “…”

  我猝然惊醒。

  身旁,程衍之呼吸均匀,神态平和的昏迷着。

  我试探伸手,刮了刮他纤长的眼睫毛。

  没反应。

  我松口气,真的只是做梦啊。

  等等…没反应…

  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我慢慢靠近他,凝视他的脸。

  没反应。

  戳了戳他的脸,满意地看到仍然没什么反应的程衍之,我悄悄凑近他的腰,环住,将脸埋在他腰间,轻蹭。

  心跳进一步加快,我甚至能听到极为清晰的撞击声,一下一下,给人有东西将挣脱骨头跳出的错觉。

  小半个时辰后,我最后悄悄伸手摸了摸他的腰,正经地站起来。

  走路带晃的走出修炼室,去往我的房间冷静。

  顺便想想,按照我之前的计划,现在…该做些什么了?

  12

  哦,我应该先养好伤,然后尽快修炼到九重,以免程衍之要逃跑。

  更以防白境和花棉绵又抽风舞到我们面前,然后他俩发癫想帮程衍之出来。

  我现在是极其接近九重的实力,白境现在相当于我九重中期的实力,不拼命我肯定打不过他。

  不过经昨天救程衍之那道生死之坎,这几天我晋升九重应该很快了。

  ·

  几天后。

  是时候给程衍之弄药浴了。

  在储藏室将需要的东西弄好,我将存好的灵泉水倒入浴缸,将温多水也倒入其中。

  走到程衍之旁边,我犹豫一会儿,将锁灵环连着的锁链取下,将他抱到了浴缸里。

  淡淡的绿色光晕在他身边散开,随着他一呼一吸间被他吸收着。

  我定定地看他一会儿,确认一切情况状况良好后坐在一旁闭目调修,等药效被吸收完。

  这个药方配比是我在刀山修炼多次后亲身试验出来的,效果是最好的。

  加了温多水,应该效果会更好。

  这么看来,大概还泡个两次…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的伤好了一大半了,尤其是神魄,恢复速度快得简直不正常。

  本来还以为会有些隐伤呢,现在看来剑对诛仙台那种伤还是有抵抗力的。

  本命剑锋锐的剑芒几乎有些掩饰不住,无时不展示着一种割裂空间的锋锐。

  是时候突破了。

  我想了想,还是把程衍之又放在了平时休息的房间里,自己去了修炼室突破九重。

  听说三六九重都是质变,会更为艰难,尤其是九重,极其容易出岔子。

  别出什么问题了。

  定神,将心神与本命剑相融。

  •

  一片混沌中,有声音响起。

  「什么是剑?」

  “是一往无前的锋锐。”

  「哦?一往无前?」

  「那你为何有牵挂之人?」

  我沉默。

  「你是否愿意斩开混沌?即使灭杀亿万生灵?」

  混沌翻涌,我化身为剑,斩出一道雪亮的剑光,带着无往的锐利,直直地劈开了混沌。

  然而似是斩到了生灵,有鲜血涌现。

  混沌色调染上血的暗色,接着,亮光浮现。

  混沌被斩破了。

  奇异的锋锐之力涌入我的身躯,我化身的剑的锋锐之力缓慢质变。

  「怪哉,怪哉。」

  「你本是毫无感情的剑灵,怎会拥有牵挂之人?」

  我不语,只是再次斩出一剑,斩开更多的混沌,吸收着那些奇异的锋锐之力。

  直至混沌被彻底斩开,天地大亮。

  …

  「好剑需磨。」

  我立于一片黄土之上。

  空气似刀,切割剑身,不一会,我的剑身便变得伤痕累累。

  空气比刀山要烈,但不如轮回台。

  又是能割伤魂魄的痛,如同有人拿着锯子在脑海中切割。

  但每一次切割,剑身又会有奇异的变化。

  我一声不吭,默默感受着这些变化。

  「奇怪,太奇怪了。」

  「你这剑,不一般啊。」

  …

  …

  混沌不知年岁。

  似是被触动,我的剑终于完成了最关键的转化。

  剑身颤动,发出铮铮响声。

  「出剑浴血,方为杀伐之器。」

  我前方出现了无数的身影,循着冥冥之中的指引,我斩出一道道剑光。

  鲜血浸润剑身,粘腻地停留了一会儿便被新的鲜血覆盖。

  身影惨叫着,嘶吼着,诅咒着。

  我不为所动,一剑一剑挥出。

  血越来越多。

  剑越来越亮。

  忽然,剑停在一道身影前。

  程衍之。

  他微笑着,与一片鲜红格格不入。

  他抚上我的剑尖,对着我笑。

  “霜鸣。”

  周围的身影忽然好像疯了一样,想要将他撕裂,变得分外焦躁和狂热。

  我死死护住他,一剑一剑斩出。

  直至力竭。

  挥出最后一剑,我剑身轰然破碎成一片一片的碎光。

  轰隆一下,混沌重新涌上。

  并未完全恢复的魂魄彻底碎裂,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辉散落在混沌之中。

  “霜鸣。”

  混沌之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光线,化做细丝将每一片魂魄牵引。

  “你疯了?”

  “魂魄还没好,就开始冲九级?”

  声音似是怒极,一下没控制好,一处光线突然裂开,生出无数细丝,猛然合拢,将那一片混沌割裂得千疮百孔。

  「外来者。」

  「不可干扰桎梏。」

  “滚!”

  又一处阵法浮现,紫色的雷霆从中生出,硬生生撕裂了混沌。

  混沌中再次浮现无数人影,撕扯着那些细丝和雷霆。

  然而细丝生生将人影搅碎!待细丝浅淡,忽有鲜血浸染细丝,细丝又不知疲倦般,搅碎了无数人影。

  「咦。」

  「你本身就存在于这剑灵晋级的混沌桎梏中?怎会如此?」

  冥冥之中的声音疑惑,大道之力扫过混沌,半晌,声音发出了了悟的谓叹。

  「原来如此…你就是她的牵挂之人…」

  「这剑灵没有彻底斩通自己的前进大道,倒是在混沌之中斩出了你的一席之地…」

  「倒也是在法则之中。」

  混沌淡了些许,放任微光又汇聚成了利剑。

  “——嗡。”

  剑身颤动,发出铮铮嗡鸣,骤然挥出无比的锋锐。

  大道鸣嘤,成就九重。

  「真是…两个疯子。」

  「恭喜。」

  13

  成了。

  伤势也好全了。

  只是…

  我有些迟疑。

  是记错了吗?我难道因为怕程衍之跑了,随身携带了程衍之?

  不然他怎么又到我旁边来了?

  而且怎么感觉…有点虚?

  •

  已经又过去几天了。

  程衍之怎么还没醒?

  魂魄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外伤也都好了。

  不应该。

  我有些不安,有种想偷来司命的命盘看看的冲动。

  有些心不在焉地玩着程衍之的手,别说,不愧是修阵的,手纤长苍白、骨节分明,很容易被我掰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别玩了。”

  我僵住。

  下一刻,猛地将手丢开,目光下移。

  “咳咳…”

  “出息了啊?霜鸣?”

  我眨眨眼,有些不敢抬头。

  “能跳下来救我是吧?我给你的东西没动过是吧?能强行冲九重是吧?”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后,我一脸冷淡地抬头——看到程衍之没什么表情的脸时,我压下心里又涌上来的心虚:“嗯。”

  然后秒低下头。

  下一秒,一只手抵住我的脸,轻轻抓住两边就向上。

  躲闪不及,我直直地对上了程衍之的脸。

  ——往日温和看着我的脸上此刻面带郁色,他看着我,目光沉沉。

  生气了。

  我张口,一时语塞,心口的气短感争先恐后地涌上。

  察觉到一股神识在我魂魄上打了个转,我下意识凝聚出一把剑,很快意识到这是程衍之想看看我魂魄情况,我又小心翼翼地将剑散去。

  神识很礼貌地只检查了魂魄,没有触碰内在的意识和记忆。

  程衍之一直不说话,房间内气压有些低。

  “你伤好了?”

  我有些不自在,开口。

  程衍之仿佛没听见,检查完后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然后站起来欲走。

  刚迈出一步,锁链就发出“哗啦”的响声。

  他转头,默默凝视我。

  我猛然想起想起一件事,飞速用神识将他扫描一遍,确认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卡拉一下激活了锁灵环。

  好了,这样他就只有四重界的实力了。

  之前为了不影响他伤势恢复,锁灵环没有启动,只是相当于一个普通的脚环,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为了不让他跑了,我得压着他实力才行。

  阵法师手段太多了。

  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

  感受着体内神力瞬间消失大半,自己境界瞬间退回了四重界,程衍之直接气笑了。

  “可以啊霜鸣。”

  我僵在那不动。

  这次换我装听不见了。

  他继续走,哦,原来他要去那个抽屉拿药。

  我有些担心:“还有哪里没好么?”

  他没理我,从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拿了什么,快步走回来。

  锁链哗哗作响。

  听得我有些心虚。

  不应该。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不应该心虚。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想给心里莫名的内疚洗脑。

  手臂却突然触碰到了冰冰凉凉的东西。

  “你干什么?我不用涂这些,这些伤自己会好,你别浪费…”

  “闭嘴。”

  你变凶了!

  你以前很温柔的!

  挣扎被他压住,我有些悻悻,好吧,被关起来了,脾气暴躁可以理解。

  只是…

  “玉华液?你好奢侈,随便用一点低价的…”

  “闭嘴。”

  “好慢,你直接抹吧…”

  气压又变低了。

  有点渗人。

  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14

  很奇怪。

  我预想中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出现。

  程衍之没有对我横眉冷对,也没有想打死我,眉眼间也没有我所想象的厌恶与失望。

  我们之间的相处竟然很正常,甚至比以前更亲密。

  “霜鸣,帮我带点灵槐花回来。”

  程衍之摆弄着一堆他让我从主殿那搬来的厨具,看见我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摆弄,他随手舀了一勺不知明的液体送进我嘴里。

  “唔——太甜了。”

  是一种仿佛中了迷迭香毒的奇异甜香,清水般轻快地流过舌尖,却留下了有些发腻的甜味。

  太腻了。

  “不懂享受。”

  他轻笑一声,用另一个勺子稍微舀了一些尝尝:“明明挺不错。”

  “去帮我带点灵槐花、荷莲和九幽蜜回来。”

  “灵槐花、荷莲、九幽蜜,”我认真记下:“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去吧。”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快去快回,晚了这材料就老了。”

  “哦。”

  •

  荷香糕真的很好吃。

  还有,程衍之怎么还是那么嗜甜。

  好腻。

  •

  灵气运转,环绕一个周天。

  我停下修炼,看向程衍之,确认他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随时会跑掉。

  他正在很认真地勾勒一大堆复杂的阵法,运转间,灵气的轨迹令人头晕目眩。

  “……”

  好像真的很厉害啊。

  不愧是传言中仙界第一的阵法师。

  •

  “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

  一天晚上,程衍之晃晃腿上的锁链,锁链发出叮当的脆响。

  “不准备…放。”

  终于还是来了吗?我预想中的问题。

  我抿抿唇,下意识摩挲手指。

  之前他得知自己被关起来后的作为,究竟是没当回事,还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而故作的姿态呢?

  那么现在,我如此肯定的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我想让你活着,与我一起活着,只有我。

  我想让你看着我,只看着我。

  我想让你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对待我…只有我。

  最后那个…没有,也无所谓。

  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就好了。

  “你关着我,我会讨厌你也没关系吗?”

  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表情。

  见我不回答,他继续问:“我会不再给你做点心,不陪你说话,不关心你的修炼,不教你我新研究的阵法……这些,都没关系吗?”

  我僵住。

  半晌,有些小心翼翼地发问:“可以不要不和我说话吗?”

  “……”

  程衍之晃晃锁链,锁链发出哗啦几声。

  他摸摸锁链,突然露出些笑意。

  “过来。”

  我依言靠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本命剑被抽出,温热的食指抵上剑心。

  “…唔。”

  剑的命脉被控制住,连同着心脏应激式战栗,会被轻易毁灭的难受死死地压抑着每一寸血肉。

  我没动,只是用目光表达出几许困惑。

  “我只是被压到了四阶,不是成了普通人啊。”

  轻叹声。

  脑袋被拍了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还能来救我了?”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还是打不过你和白境,还要努力。”

  “……”

  “行吧。”他失笑,把剑丢给我:“真不准备把我放开?”

  “…不要。”

  •

  好在,程衍之没有兑现他说的话。

  第二天,他还是给我塞了一小罐花蜜。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甜…

  比平时还要甜好几倍…已经不只是腻了…舌头都要木了…

  简直像是故意的。

  …应该不会吧。

  15

  日子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除了程衍之一直被关在我这外,一切和花棉绵出现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如同我为之贪恋的、百年以前的日常。

  却又比那还要令人欢喜。

  我和程衍之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触手可及,我只要走两步就能看见他;近到我无比笃定,他永远就在我的身边,永远也无法离我而去;近到他再也无法站在花棉绵一旁,用那种不耐、催促的眼神示意我先走。

  有时恍惚间,我甚至会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们从未参与过花棉绵和白境复杂的爱恨情仇,程衍之从未为了花棉绵而死去,我也从未将花棉绵的灵魂捅的稀碎,后被赤杀死于求死不得的九魂山。

  那么久、那么久的孤寂,恍若南柯一梦。

  只是在某些夜晚,恍然展开的梦境中,我沉默地坐在他待过的旧日的殿堂,垂眸看着了无痕迹的住所。

  然后在无边的晦涩中醒来,惊慌地从窗口看到他熟睡的身影,轻轻松一口气。

  真好啊,你还在。

  真好啊,我们一直、一直就这么生活着。

  平静的、亲密的生活。

  可大多数时候,程衍之脚上的锁链,我剑芒中带着的微弱却狠戾的、专属于诛仙台的剑气,以及对于诛仙的独特感悟,都在告诉我,程衍之是不知道上辈子的事的。

  对他来说,他曾经一时好心救的剑灵将他囚禁,恩将仇报才是事实。

  对我来说,我拼劲全力救他是应该的,囚禁他......是我的自私。

  我只是......

  ·

  “锁链不舒服,能解开吗?”

  有一天,程衍之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时突然抬起头,对着刚好在他身边发呆的我说。

  那语气过于正常,以至于我没太能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内容,只是顺着心中所想,自然地回答。

  “不能。”

  “......”

  程衍之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

  震惊什么?

  看着他的眼神,我解释:“我试过,没有不舒服,你在骗我。”

  他眼中震惊散去,带上了莫名的笑意。

  笑什么。

  “你绑了我这么久了,它变质了。”

  不可能。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千年寒铁。

  千年寒铁怎么会变质。

  别人用来做武器,正常情况下几千年都不会变质的。

  ......打架打坏了的不算。

  “可能被我不小心用阵法腐蚀了?小霜鸣,你不会舍得我不舒服吧?”

  “我亲自打磨过,还加固了,现在你才四阶......”不是很相信,但我还是蹲下身,将他束缚着它的那一截锁链稍微拎出来一点点检查。

  没问题。

  “?”

  抬头,却撞上了程衍之盛满笑意的眼眸。

  “你骗我。”

  “解开吧,我不会跑的。”

  笑意越发浓郁,他眉眼弯弯,仿佛盛着温柔的月光。

  诱得人有些发晕。

  “......不要。”

  “真伤心。”他疏敛眉目,笑意消散:“你不相信我?”

  !

  我看看他,思考了一会儿。

  “不信。”

  不想看他的反应,我径直准备走出去,手却被拉住。

  挣了挣,没挣开。

  有些无奈,我回头,却看见程衍之一脸认真地询问。

  “为什么不信?”

  “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

  我张张嘴。

  你...没有告诉我就私自准备死去。

你没有一直陪着我。

  你失约了。

  “你也没要求过我一直陪着你啊,”抓着我的手收紧:“你以前怎么不说。”

  !

  不小心说出来了?!

  笑意。

  满满的笑意。

  温柔的、溺人的、开怀的笑意。

  让人不自觉就晕乎乎的笑意。

  奇怪的感觉。

  想把自己藏起来,又或者躲到一个程衍之看不见的角落里的感觉。

  灵力有些不受控地涌出,强行震开了他的手。

  “噗......”

  笑什么。

  直到飞出房间的最后一刻,我还能听见他的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程衍之,被关出毛病了?

  想到这,我有些迟疑地停住。

  听说人被关久了会疯掉...

  怎么办,我不想让程衍之疯掉。

  16

  “小霜鸣,给我解开嘛。”

  “小霜鸣,你能看我研究阵法,我却不能走出去看你练剑,这不公平。”

  “小霜鸣,你练剑的时候超好看的,你不想让我看吗?”

  “小霜鸣,你关着我,我会难过的。”

  时不时略带笑意的话语,让人分不清真假。

  我认真思考,觉得他应该是在哄骗我心软,想骗取我的信任,然后跑掉。

  可是看他的神态,怎么看都像是在逗猫。

  偶然兴起的、轻松随意的、分外得意的。

  每次被我拒绝后,连黯然神伤都像是装出来的,竟然还会从眉眼间泄出笑意。

  我不明白。

  他反客为主的那样自然,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

  不是很清醒,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被抹去,思绪也变得缓慢。

  我有些迟疑地感受自己的灵力,九阶,没问题。

  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奇怪呢。

  “这是你要的契约。”

  谁?

  我定神看去,不解。

  白境?

  我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精神一阵恍惚,本命剑发出轻微的剑鸣,似乎在提示着什么。

  “收下吧,加上你答应的事和之前欠你的的人情,两清了。”

  ......什么契约?

  张口欲问,脑海里却忽然便清晰的出现了关于这个契约的记忆。

  ...

  “多亏了你,我及时找到了花棉绵,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和好?是你在凡间得到的那个契约?”

  白境有一瞬的讶异,转而轻笑:“消息很灵通啊,对,就是那个。”

  那个契约,阿痕告诉过我。

  是白境偶然从凡间得到,能够将两人命运相锁,无法分离,且被被契约者会逐渐增加对契约者的好感的一个契约。

  我甚至想起了阿痕当时的话语。

  “白境真是好运气啊,这种极品的情感型契约也能被他弄到手。也正好花棉绵在诛仙台中碎了魂魄,莫名其妙转世后还失忆了,不然花棉绵哪能原谅他呢。”

  “不过不一定啊,花棉绵脑子不是很好使的样子。之前白境那么对她都都忍下来了......换做霜鸣你,估计捅白境的心都有了。”

  “契约者越爱被契约者,这个契约效果越好。但契约终究只是契约,不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情感,这个契约作为一个凡间的契约,效果已经很出色了。”

  “反之,当契约者不再爱慕被契约者的时候,这个契约就失效了。”

  ......

  “怎么,反悔了?”

  白境见我迟疑,冷淡:“想不到堂堂剑灵,也会有动心的一天。是程衍之吧?”

  “多谢。”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压下强烈的违和感,我接受白境传来的契约内容。

  很神奇的契约。

  “那么,记得帮我取回花棉绵的魂魄。”

  我皱眉,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事情。

  突然,我心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丝怒火,却莫名奇妙的一闪而逝。

  我抬头,远处的天空一片平静。

  但我总觉得不对,似乎是刚刚整个环境都有了什么变化,仿佛有人在强压着怒火。

  感受半天,没感觉出来什么,奇怪的感觉却愈发浓郁。

  抬头,白境已经离开了。

  那么,去把契约用到程衍之身上......?

  又是这种突兀的想法,仿佛凭空出现,又仿佛是自己心里不经意间暴露的真实想法。

  对了,程衍之。

  我们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来着。

  头脑有一瞬的空白,接着便是接踵而来的记忆。

  冰冷而沉重的色调,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面无表情的人,脚踝束缚着锁灵环,长长的锁链纠缠盘绕成长长的一圈。

  听见动静,他倦怠地抬起头,眼里闪过厌烦,又无趣地低下头。

  我静静地坐下,沉默地看着他。

  世界是如此安静,静到我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空间被割裂成如此泾渭分明的两处,仿佛永远也无法沟通。

  如此灰暗而沉默的日常。

  我们的日常。

  记忆告诉我,从我将他关起来后,我们之间便是这样了。

  这也是我所想象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人会对将你关起来的人和颜悦色,更何况你和他原本还是朋友,他还不只一次地救过你的性命。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呢。

  仿佛美梦破碎,有人给了你一块糖,当你舔去稀薄的表皮,却发现里面全是苦瓜。

  苦涩感从舌尖传到心底,让人眼眶发痒。

  我垂下头,双手攒紧。

  四周剧烈的波动起来,空间出现扭曲的裂缝,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裂开。

  地面有些晃动,我有些疑惑地抬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恍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四周静悄悄的。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

  我召唤出本命剑,跃上剑,剑带着我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奇怪。

  明明每天都会见到程衍之,我却有一种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17

  冷淡的、阴沉的氛围。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站在门口,却有点迈不开步伐。

  心脏仿佛被堵住,有硬物死死地压迫住神经。

  清冷的屋子,没有一点人气。

  四周全部空空荡荡的,一处有激烈的灵气波动,仿佛有人在那拼命般打了一架,只为挣脱这个囚笼。

  ......不该是这样的。

  莫名其妙、不合适的念头突兀的出现,突兀到我甚至来不及察觉就已经消失了。

  这里明明应该......

  脑子突然有些转不动,思绪被拉长,然后便是大段的空白。

  这里就应该是这样。

  循着记忆,我向着关着程衍之的房间走去。

  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好看的眉轻轻的皱着,肤色有些苍白,脚踝处的锁链交叉盘绕着,在床底拖成一大堆,反射着寒铁的冷光。

  他的房间和以前几乎没有变化,就是最初的空旷而冷淡的,只有基本家具,几乎全新的客房。

  我还能想起我们当时的对话。

  “你想要什么吗?”

  “我想要你放我走。”

  “这个不行。”

  他的目光中满是嘲讽:“那你还说什么?”

  “除了这个要求以外,还有其它想要的吗?”

  “滚。”

  “......抱歉。”

  我静静地看着他。

  这种感觉倒是熟悉,时间如同凝固不变,我什么也不用想,只要能看着他,就会感觉一种奇异的满足。

  仿佛很久很久之前,我便一直这么看着他,久到已经成了习惯。

  “契约......”

  手不自觉地在空中画出半个符号,心中似是有什么被引导而出,我一下子被惊醒,止住动作,皱眉。

  不对劲。

  这一切都不对劲。

  莫名焦躁的心情,思绪凝迟的大脑。

  这不像我。

  “不对。”

  契约散去,我低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程衍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面无表情地看向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这绝对不可能是现实。”

  “程衍之,”我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困惑:“你是程衍之吗?我觉得你应该是,但我有时候又会觉得你不是。”

  我看向他的眼睛,与他对视,讶异地发现那双眼睛中竟没有记忆中的厌烦与怨恨。

  “程衍之,我可以将你囚禁起来,限制你的自由,可我绝不允许自己影响你的情感与思想,那样的话,你就不是你了。”

  “所以你知道吗?这里是哪里?”

  面前的人竟轻轻笑了起来,目光中却没有什么笑意,反而无比复杂,如同有一个暗藏汹涌的漩涡藏于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他缓慢的、用一种无辜的语气说:“我不知道啊。”

  “不...”我觉得你知道......

  想说的话还未说完,强烈的困意袭来,我挣扎着想说完,最后却只是勉强说出了一句破碎的话。

  “是不...你...干的...”

  失去意识后,我没有看到眼前人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开关被打开,整个空间如同被人死死抵住的快要爆炸的气球,骤然间被松开来,轰然一下炸开,卷起动荡的巨浪。

  各个地方翻腾着,空间裂开巨大的缺口,浓稠到散不开的墨色将一切都吞噬。

  然而男人的脸色比墨色还要阴沉,他坐在角落里,收敛眉目,目光冷戾,透着霜鸣从未见过的刺骨的冰冷。

  梦境彻底崩坏,被墨色吞噬殆尽。

  伴随着低不可闻的呢喃,空间归于湮灭。

  “白境...”

  18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大量不安、困惑、茫然的情绪突然出现在我心中,压的心中闷闷的。

  可无论我怎么想,我都想不起来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相关的记忆仿佛被刻意删了个干干净净,一点影子都摸不着。

  “程衍之...”

  “怎么了?”

  男人正在摆弄着灵心莲子,闻言看向我,询问。

  “没事。”

  直觉般的,我总觉得这事和他有关。可我也记不起关于这个梦的半点片段,只有残留的情绪积压在心中不散。

  我向外走去,准备练半个时辰的剑。

  “出去练剑啊?那我等你练完给你榨最新鲜的吧。”

  “......哦。”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既然是梦,想起来了也没有意义。

  象征着现在也罢,预示着未来也罢。

  只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

  练剑的时候,心中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当你出剑的那一刻,心中想的,只需要是杀人。

  一剑又一剑,分外凌厉的剑,带着微弱的诛仙台湮灭一切的威胁,仿佛将仙界都要撕裂。

  随着剑锋的斩出,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冷静。

  ·

  室内,程衍之有些无聊地摆弄着他的瓶瓶罐罐,突然,他脸色一变,差点将一罐材料弄洒。

  他不满的将东西扶正。

  “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啧......”

  ·

  程衍之拿刀轻划一下手指,就着鲜血划出一道道复杂的轨道。

  微弱的灵气一点点释放而出,形成一个个带着血腥味的小阵法。

  小阵法融合、交织,最后彻底融为一体的刹那,锁灵环晃动两下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轻响。

  “烦人。”

  他嘟囔两声,走出房间,熟练地挥手解开门口的阵法。

  在迈出房间的那一刻,他想起来什么,停住,又施了一个阵法,将残留的血腥味隐去。

  他走到不易被发现的暗处,看向庭院中练剑的少女。

  少女面无表情地挥出一剑又一剑,划出决绝而凌厉的漂亮弧度。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霜鸣的剑,是劈开一切,舍生忘死,无情无义的一剑。

  她就是剑,剑就是她。

  忘却一切,无情无义,不问生死。

  拼尽一切,即使粉身碎骨,也毫不犹豫。

  程衍之有些怀念地欣赏着霜鸣的动作,思绪却有些飘远。

  ......

  漫天大雨沉重地砸下,他打着伞,有些快速地往家中走。

  他不太喜欢雨天。

  忽然,一道夺目的剑光刺破了雨幕,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看到一个女孩子握着一把长剑,飞身纵越间,划出狠戾的剑弧。

  与她缠斗的两人他刚刚从悬赏榜上看到过,似乎是因为将一对刚成仙的小莲仙中的妹妹生生炼成了能蕴养武器之灵的玉佩,被姐姐发疯般追杀、悬赏的两人。

  倒是这个女孩子...自己似乎没有见过。

  灵气波动也很弱,嗯...大致按照仙界统一的计算一下...三阶?

  也是新生的小仙么?

  思及此,他饶有兴趣地停下。

  女孩子狠的一点也不像新生的小仙,倒像是从战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