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追妻火葬场的虐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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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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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我的妹妹与顾砚青梅竹马,许下山盟海誓。

顾砚车祸下半身瘫痪,妹妹甩了他,连夜出国。

为了给顾家一个交代,我爸妈逼我嫁给顾砚。

顾砚厌恶我。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讨好他。

可就算我再努力,妹妹一出现就能夺走他全部的目光。

1

两岁的时候,我的妹妹夏安出生了。

她早产病危,在保温箱足足待了三十九天,为了更好的照顾她,爸妈选择把我送回老家。

老家只有姥姥一个人,生活虽不富裕,也不贫穷,在姥姥的宠溺下,我肆意生长。

直到初一那年,姥姥去世,我爸妈好像才想起我的存在,把我接到身边。

但我蠢笨如牛,不会撒娇,不会哄父母开心,甚至在小县城引以为傲的成绩在大城市连及格线都艰难。

蹩脚的英语,我爸妈听了直皱眉。

「怎么是这样……随便找个学校得了,也不指望她能跟安安一样。」

我的妹妹,不仅有姣好的外貌,还有极高的音乐天赋,15岁悉尼歌剧院独奏,17岁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被外界誉为天才钢琴少女。

妹妹说,我不应该回来,要不是我,她会是夏家的独生女,拥有爸妈全部的宠爱,她讨厌我,恨我。

2

今天是夏安回国的日子。

天才钢琴家时隔五年回国,引得大批记者粉丝蹲守机场。

在聚光灯下,夏安耀眼得如同天上的明月,让人挪不开眼睛。

到场的记者举起话筒:「夏小姐,您在国外的事业蒸蒸日上,这次突然回国,请问是有什么契机吗?」

「外界传言,夏小姐将开展国内首次独奏公演,是否属实?」

夏安笑得温柔:「嗯,之后会推出公演活动,在国外待了很多年,我一直期待能在国内演出,希望到时候我的表现不会让大家失望。」

有记者问:「夏小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男朋友,是专注事业,还是……」

粉丝嗅到八卦的味道,整齐划一地喊起顾砚的名字。

夏安和顾砚是青梅竹马,曾一起上过综艺,钢琴少女和金融少年的天才CP火遍大江南。

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当初夏安为了事业毅然出国,顾总可是伤心了好久,三年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顾氏集团封锁了顾砚受伤的消息,他用了三年重新站起来。

「圈内消息,他俩以前是恋人,夏安出国后才分了手。」

「哇,那这次,岂不是要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安摸了摸锁骨的戒指项链,对着镜头,语气温柔而又坚定,「曾经我错过了对我很好的人,现在想要把他追回来。」

那眼神,是势在必得,是信心十足,是肆意张扬。

我和顾砚隐婚,外界不知道,但夏安是知道的。

我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如果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小说世界,那么夏安就是女主,她光芒万丈,身上有股自带的魔力,所有人都喜欢她围着她,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恐慌感袭来。

我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放大缩小……放大缩小。

最终,在一个角落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这个点,顾砚应该在公司上班。

可现在他在机场,望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人。

顾砚是一个工作狂魔,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耽误自己的进度。

我曾经急性肠胃炎发作,打电话向他求助,结果来的人是他的助理,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他的解释也只是一句,工作抽不开身。

心一抽一抽地疼。

手机屏幕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些闪动的光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拿起手机时直播已经结束。

我给顾砚发了条短信,「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接下来,我在厨房里忙出忙进,做了一桌子好菜。

墙上的时钟不停转动。

九点。

十点。

……

十一点。

情绪一点点崩溃,又一点点消耗殆尽。

大门开了,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走进来。

3

顾砚喝醉了,被司机送了回来。

脸颊很红,嘴里的话含糊不清,「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

我没上前去扶他,只是看着,看着他踉踉跄跄地走进书房,从最下层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古旧的箱子。

这个箱子,我见过。

里面装满了顾砚和夏安的照片,从小到大,有上百张,还有一些情书。

我刚来顾家时,顾砚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喝得烂醉如泥,抱着这个箱子不肯松手。

现在,和当时的场景重合了。

一种无力感、恐慌感瞬间充斥全身。

「顾砚。」

我喊他。

他睁开眼,瞪大了仔细辨认,声线骤然拔高,「夏蝉?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和五年前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夏安讨厌我,恨屋及乌,所以顾砚也讨厌我。

最初,我靠近他一点,都会被他大声训斥,端去的药,通通被砸了。

后来,我陪他复健,给他按摩,他才慢慢接纳我。

现在,夏安一出现,我就输了。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毁掉我的生活,让我狼狈不堪。

五年的努力,顷刻间变成了废墟。

我近乎落荒而逃地跑出书房,彻夜失眠。

第二天一早,顾砚恢复了冷漠疏离的模样,衣衫整齐,我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好像昨天的醉酒失态是我产生的幻觉。

顾砚抬头看我一眼,眉毛微微皱起,递来一杯牛奶,「又瘦了,多吃点。」

我低下头,「嗯。」

「叮。」

门铃响了。

「先生太太,夏安小姐来了。」

4

夏安一袭吊带白裙,脖颈上依然戴着她和顾砚的定情信物,戒指上刻着两人姓名的首字母缩写。

犹记得她十八岁生日宴,公主裙,钻石皇冠,豪华蛋糕,在一片欢呼声中,顾砚取出戒指单膝跪地,向她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所有的光都打在他们身上。

天作之合。

神仙眷侣。

我看向顾砚,他连头都没抬,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沙拉,似乎夏安的到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夏安旁若无人地坐下,嘴角含笑,看向我。

「蝉蝉,你昨天怎么没去机场接我啊?我们姐妹五年没见了,你不想我吗,我很想你呢。」

五年不见,夏安竟也学会了恶心人这一套。

从前,她对我的恶意摆在明面上,直言不讳地说她没有姐姐,谁都不准喜欢我,不准和我说话。

最开始,我爸妈虽不喜欢我,但对我有点愧疚。

在同学嘲笑我土包子时,会带我去买名牌,认识名牌。

可夏安知道后,大发脾气,用剪刀把新买的衣服鞋子包包毁掉,泪眼朦胧地控诉爸妈不爱她。

妈妈牌的爱心煎蛋有我一份,她就会绝食抗议。

次数多了,爸妈再也不敢对我表现出一分喜欢。

我抬头,对她不怀好意的视线,说:「不想。」

夏安的笑容一滞,只是一瞬间,眼睛一转,从身后拿出礼物盒,「好嘛,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我道歉,给,这是道歉礼物。」

一个爱马仕的包包。

过气款。

「这是给砚哥哥的,我好不容易买的。」

她笑眼盈盈,打开盒子,是一款很精致很名贵的手表。

顾砚喜欢收藏手表,尤其喜欢她买的这个牌子。

可惜……

「拿回去,我已经有了。」

顾砚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冷漠地扫了一眼手表。

话挺绝情。

夏安眼底期待的光芒一下灭了,眼泪刷地落下来,「对不起,砚哥哥,我……我不知道。」

盒子上,她纤细的手指蜷缩,半响,把盒子收了回去,「……我重新买。」

顾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看来,夏小姐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他一字一顿,「我不需要你的礼物,以后,也不想看见你。」

夏安的脸色微微发白,倔强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顾砚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笑得温柔:「上班去了,你慢慢吃,多吃点。」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我怔了怔。

顾砚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和我亲昵。

他是在报复夏安吧,想看她嫉妒吃醋,想让她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胸腔的苦涩翻涌上来,反胃到想吐。

顾砚走了。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夏安收起眼泪,神情倨傲地上下打量。

「五年不见,你变了不少啊,但野鸡永远是野鸡,你配不上顾砚,现在我回来了,不会再把他让给你。」

她环顾一周,俨然把自己当成宅子的女主人,「装修风格我很喜欢。」

「你信不信,只要我稍稍低头示弱,顾砚就会原谅我,重新爱上我,不,他本来就爱我。」

5

夏安上门,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欢迎派对。

至于为什么有我。

大概是为了让我更深刻地认清现实。

派对上,夏安的装扮与以往不同,褪去了清纯可爱。

浓妆艳抹,一袭低胸红裙,尽显性感妩媚。

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围一片吸气声。

不少男士端着红酒上前去搭讪。

我目光偷偷瞄着顾砚的反应,他眉宇间化不开的烦躁郁闷,视线再没从夏安身上挪开片刻。

他在嫉妒,在吃醋,在生气。

我转身要走,却突然被他拉住,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

「嗯?」

疑惑间余光瞥见,夏安摇曳生姿地朝我们走来,视线径直落在顾砚身上。

「砚哥哥,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顾砚举起我们十指相扣的双手,笑了笑,「我已经有舞伴了。」

夏安歪着脑袋,看向我,「我记得蝉蝉没学过跳舞,一会儿踩到你的鞋子就不好了。」

我会,只是没有具体实践过。

顾砚的伤好起来后,我有闲有钱,报班学过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交谊舞。

「没关系,我可以教。」他淡淡回。

「那好吧,我重新找舞伴。」夏安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她再次出现在我们视线里时,被一个公子哥缠上了。

那人我认识,圈内出了名的好色,家里有钱有势,比夏家高出一大截。

眼看着公子哥的手就要搭在夏安盈盈一握的腰间。

恰在此时,手背上的力道蓦然加重,我差点痛得叫出声来。

然而顾砚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失控,脸色越来越冷。

欢快的音乐响起,公子哥搂住了夏安的腰。

那一瞬间,顾砚松开了我的手。

我慌忙攥住他的袖子,娇软着嗓音乞求般道:「不要去。」

「你说了,要教我跳舞。」

他静静地望着我,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分是为我产生的情绪。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顾砚,我才是你老婆。」

「夏蝉,她是你妹妹。」他用力把袖子从我手中抽离,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强势地从公子哥抢回夏安,揽住她的腰,向全场宣示他的主权。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灯光,刺眼得想要让人流泪。

夏安半边身子趴在顾砚身上,朝我看了过来,唇角勾起一个挑衅的胜利者的笑容。

周围的人目光如炬地看着我,窃窃私语。

「我就说嘛,她那么普通,怎么可能比得过夏安。」

「我要是男的,我也不选她。」

「啧,真不要脸,天造地设的一对,当初硬生生被她拆散了。」

「所以说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抢了也留不住。」

灯光之下,我避无可避,下意识地捏紧衣角。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圈内人都瞧不上我,暗地里讽刺我,觉得我配不上顾砚。

我相貌普通,配不上他颠倒众生的俊俏脸庞。

资质平平,配不上他商界大佬的名号。

我不想哭的,可委屈的情绪如涨潮般汹涌地漫上来,挡也挡不住。

太tm狼狈了。

6

阳台上的风很冷,我的心更冷。

「擦一下。」

旁边递来一张纸巾。

入眼是一张帅得张扬又肆意的脸。

「谢、谢。」我微微一愣,连忙接过来。

他双手插兜,一语不发的盯着我片刻,说道:「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哭成这样,太没出息了。」

「你值得更好的。」

「嗯?」

他从包里掏出几张皱成一团的纸巾,「算了,想哭就哭,纸多的是。」

我觉得他莫名其妙,却又让人生不气来。

7

派对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夏安喝了不少酒,脸颊微红,平添几分媚态。

她缠着顾砚。

颇有种借着酒劲壮胆的样子。

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眸,无辜又委屈道:

「砚哥哥,你怨我,恨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误会我。」

「我从没想过抛弃你,也没有嫌弃你,只是当时有一个认识Antonius的机会……」

「你知道的,成为Antonius的徒弟是我毕生的梦想,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她的样子无比委屈,像是蒙受了什么巨大的冤屈。

若不是我亲耳听到她嫌弃顾砚瘫了,害怕自己要照顾他下半辈子,求着爸妈送她出国,我差点就信了。

现在,顾砚站起来了,以雷霆手段掌控了顾氏集团,成为商界大佬。

她便后悔了,巴巴地赶回来。

她呀,清醒得很。

顾砚面上无动于衷冷淡疏离,可我一眼识破他伪装下的烦躁。

夏安转过头,「蝉蝉,求求你,你把砚哥哥还给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

我没搭理她,因为我的胃隐隐作痛,而且越来越痛,像有机器在里面搅来搅去,一阵阵痛绞痛。

「顾砚,我胃疼。」

我扯了扯他的衣服,「能不能带我去医院,我胃痛。」

顾砚偏过头看我,神色一变,随即将我拦腰抱起来。

去医院的途中,我意识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听到惊慌的喊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手上吊着盐水,浑身发软。

病房微弱的灯光下,有个男人趴在床尾。

我试探性地小声说:「顾砚,顾砚?」

「别喊了。」

陌生的声音吓我一跳。

他站起身,我方才看清他的脸,派对上给我递纸的帅哥,只是现在头发有些乱,衬衫皱巴巴的,还有些污渍。

有个大胆的想法出现我脑海里,「这、这是我吐的?」

他表情变得古怪难看起来,「你说呢?」

看样子是我吐的,没跑了。

「对不起。」

他拉了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饶有趣味地看着我,「没事,帮我洗干净就行,记得手洗,我这衣服很贵的。」

外面的天黑透了,我左看右看,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别看了,顾砚不在,他刚抱你上车,你那个绿茶妹妹就出事了……」

别人提起顾砚、夏安一脸羡慕崇拜,而他溢于言表的嫌弃。

他没说完的话,我也懂,今天第二次被抛弃了。

「夏蝉,你不是这么没有出息的人。」

我微微愣神,收起落寞的表情。

「我们以前认识?」

他没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有很严重的肠胃炎,要好好吃饭,未来十天只能喝白粥。」

「知道。」我敷衍道。

他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些饮食注意事项。

「算了,说了你也记不住,加个微信,我发给你。」

奇怪,我竟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宠溺。

我拍了拍脸。

果然是缺爱太久,陌生人的善意都会被我无耻放大。

临走前,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宋帆。

8

那天过后,顾砚时不时望着手机出神。

我知道,他在和夏安聊天。

虽然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了,他们破镜重圆了。

到底是我高看了顾砚,还以为他会再坚持些时日。

饭桌上,他又捧起了手机。

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我放下筷子,「顾砚,我们离婚吧。」

他捧着手机的手一顿,脸色瞬间阴郁下来。

「为什么?」

他竟然问为什么,难道他也认为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提出离婚。

哪怕他跟前任藕断丝连,我也得委屈求全。

夏蝉,你不是这么没有出息的人。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我掀起眼帘,与他对视,「因为我腻了,这样的日子我过腻了。」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不快乐。」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顾砚的怒火,他高大的身影朝我压来,恶狠狠地捏住我的下巴。

「夏蝉,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如愿。这辈子,你只能在我身边。」

不等我说话,低头吻上我的唇,将我禁锢在他怀里,动作霸道又凶残,完全没有半点风度。

我无力反抗。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感觉窒息,在我人生每个关键点,都只有被人支配的份。

大学毕业,满心欢喜地逃离原生家庭,被压下。

认命当个贤妻良母,平静的生活,被碾碎。

如今,连离婚都成了奢望。

摸到了我满脸的泪水,顾砚的动作一滞,颤抖的手拂去我的泪痕。

他抱着我睡了一晚。

其实我和顾砚也有过很美好的记忆。

手牵手在夜晚的街道上散步。

在对方脸色乱画。

睡前睡后亲亲。

某天晚上,他去夏家回来把自己锁在书房待了很久,出来后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的温柔,他的冷漠,他的喜怒哀乐,我都只能被迫承受。

梳妆台上的离婚协议,被顾砚撕得粉碎。

没关系,我可以再打印。

我沉默地捡起碎片,扔进垃圾桶,梳妆打扮一番约了宋帆见面。

「我们以前认识?」

9

咖啡馆里,宋帆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

我查过他的背景,家里做房地产生意,上头有一个厉害优秀的哥哥,他呢,拿着公司的分红游手好闲。

五年前,就是我嫁给顾砚的那一年,他消失了,直到这个月,才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那日见了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遗忘了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

这种情绪萦绕在心里久久不散,十分难受。

他挑了挑眉,啧啧两声,夸张地张大嘴巴:「五天的时间,整整五天,你还没想起我?」

我摇摇头。

他垂头丧气,「我们以前是邻居,你忘了?我给你吃过糖,陪你钻过狗洞,结果几年不见,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好没良心。」

我还是摇摇头。

记忆里,完全没有宋帆这号人,而且,我确定以及肯定我的记忆没有缺失,很连贯。

我问:「你说我们认识,有证据吗?」

宋帆带我去了一栋烂尾楼,荒废的墙上涂满了涂鸦,很是壮观。

「这是?」

「这半是你涂的,你忘了?」

「这半是我的。」

他左蹿右跳,从一丛杂草里抱出几罐喷漆,晃了晃往墙上喷,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活灵活现地出现。

我跃跃欲试,「给我一个。」

我画了一只简易版小鸟。

「这只小鸡长得挺特别。」

我怒踹他一脚,「是小鸟!」

一来二去,喷漆没喷墙上,喷了一身,我的白短袖上五颜六色,精彩极了。

玩累了,我俩躺在草地上。

「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没有。」

宋帆侧身,拍拍我的头顶,「没关系,也没多重要,记不起来就算了。」

……

打开门,顾砚坐在门口,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声音平静克制,「你去哪儿了?」

今天是夏安独奏演出的日子,我本以为他不会在家。

「去还衣服,顺便玩一玩涂鸦。」

「和谁?」

「上次送我去医院的人。」

他默了默,牵起我的手,往餐桌去,「我熬了粥,你尝尝。」

我没动。

他舀了口粥喂到我嘴边,声音很温柔,但莫名地透着强烈的不容置喙,「张嘴。」

我很了解他,他在生气。

可我没有胃口。

盯着他看了一瞬,张嘴吞咽。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深夜,突然惊醒,脸上冰凉凉的,一摸满脸的泪水。

我愣了愣。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顾砚不在。

卧室下边的缝隙透出些许光亮,我没穿鞋悄悄打开了一道缝,看见顾砚在跟谁打电话,异常的烦躁,一口一口抽着烟。

因为我鼻子敏锐,讨厌烟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烟了。

声音很低,我离得远,唯一捕捉到的字眼是宋帆的名字。

10

五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回夏家。

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我的房间成了杂物间。

当初走得匆忙,好多东西没来得及带走,包括一本记录了我大学四年的日记本。

我翻遍了所有角落,吃了一嘴的灰,也没有找到。

突然发现夏安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指甲,对上我的视线,嘴角微微勾起,「找到了吗?」

「你那些破烂啊早被丢了,爸妈说留在家里占地方,让回收垃圾的工人收走了。」

夏安惯会用这一招,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爸妈不爱我的事实。

最初,我用叛逆的方式一遍遍佐证爸妈爱我,换来的只有伤害,我才明白爱是乞求不来的。

既然找不到,也没必要再留下去。

我冷淡的态度却惹恼了夏安。

「你究竟要在不属于你的位置上待多久,你听不到吗?所有人都说你配不上顾砚,只有我,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才能站在他身边。」

我冷冷地说:「让顾砚亲口跟我说,让你出来当狗他算什么男人?」

她被我气得发抖,瞬间又冷静了下来,笑得有丝诡异。

「要说可悲,最可悲的是你,夏蝉,顾砚他根本不爱你,真正爱你的人你却……」

「夏安!」

顾砚怒吼,截断了夏安要说的话。

爸妈急匆匆赶来。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争执之下,我被一只手推下了楼。

「小同学,逃课啊。」

「喂,给你颗糖,别哭了。」

「这只小鸡长得挺特别。」

「一起淋了雪,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蝉蝉,嫁给我,好不好?」

11

原来宋帆不是我的邻居,而是校友。

高三,我从学校围墙上一跃而下,跳进一个帅哥怀里。

「小同学,逃课啊。」

他贱兮兮的,拽着我的马尾非要告发我。

我一气之下狠狠咬了他一口,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就是我和宋帆的初遇。

据说他为了复仇,翻遍全校,最终在体育馆找到了被校园霸凌的我。

他没有复仇,反而救了我。

后来我问宋帆为什么。

他说,受不了张牙舞爪的野猫被人欺负。

……

同桌学习压力大用小刀自残,被老师发现。

她爸妈跑来学校,哭着给她道歉,说以后再也不逼她了。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回家后在胳膊上划了几道口子,鲜血淋漓。

吃饭时把袖子拉得高高的,特意露出伤口,期待爸妈的反应。

他们会哭着心疼我吗?

会分一点爱给我吗?

没有。

有的是冷漠打骂。

是宋帆,是他天天督促我擦药,说女孩子留疤很丑,说就算全世界都不爱你,你也要爱自己。

……

涂鸦墙是宋帆的秘密基地。

他把喷漆罐塞到我手里,语气嘚瑟:「这面墙分一半给你,你不开心了就来这儿,随便画。」

那样子好像手里拿了百万大钞,说拿去随便花。

……

和宋帆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很开心。

高中毕业后,我们恋爱了。

在他的宠爱下,我的要求越来越多。

不许凶我,不许吼我,要每天说十遍爱我。

生日不能敷衍,一定要有蛋糕,还要有玫瑰花。

要给我扎头发、吹头发。

不许跟其他女生搞暧昧。

宋帆不厌其烦地用行动证明,他爱我,会一直爱我。

……

曾经歇斯底里、横冲直撞对待世界的我,原来也会撒娇,也会嘟嘴卖萌。

原来被爱也会让人长出血肉。

……

初雪了。

校园里,我左手提着糖炒栗子,右手被宋帆牵着。

雪很大。

两人头发、衣服都积了一层雪。

「蝉蝉,一起淋了雪,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我仰起头,天真道:「我本来就是你的人啊。」

他欣喜若狂,抱住我,「你答应嫁给我啦?」

我一撇嘴。

「什么嘛,求婚不是这样的,要单膝下跪,要有戒指。」

他说:「可是戒指在你脖子上戴了很久了。」

……

我在门外听见。

顾砚出了车祸,可能会终身瘫痪,夏安逃了。

爸妈准备把我送给顾家。

不行的,我已经答应了宋帆的求婚。

……

我和宋帆私奔了。

却在去机场的路上被绑架。

绑匪是冲着宋帆来的。

他们揪着我的头发,强迫我看,那些棍棒、拳头、刀一下下落在宋帆身上。

血红的晚霞染透了整个烂尾楼。

四小时的凌虐里,充斥着野兽般绝望的哀嚎、嘶鸣。

记忆里最后一刻,我们分别被抬上了救护车。

我头部受到重创,醒来后忘记了有关宋帆的所有事。

12

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心脏疼痛到无法呼吸,我蜷缩着在病床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顾砚在我耳边慌张地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很低。

「宋帆,宋帆在哪儿?」

「你们把宋帆还给我,好不好?」

「我好想他。」

顾砚脸色刷白,扶着床头,险些站不住。

我挣扎着要起来,「手机,我的手机……」

他颤抖的手按住我的肩膀,含着泪光的眼睛通红,「你好好休息,我去把他找来。」

我说:「不骗我?」

「不会了。」

他走出病房。

十几分钟后,宋帆来了。

我声嘶力竭喊他,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阿帆。」

「我在。」

「阿帆。」

「我在。」

「阿帆。」

「我在。」

我埋在他怀里,感觉骨头都要被揉碎。

13

夏安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了五年。

法庭上,她大笑,怨恨的目光几乎要把顾砚盯穿,「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刚知道夏蝉爱的是别人,就迫不及待地收回了你廉价的爱。」

顾砚僵硬地转头看我。

她又笑着对我说:「你们结婚第三年,他就知道了你和宋帆的事,可他非但没告诉你,还冷落你,对啦,还有你的日记本,我回国当天就被他抢了。他明明厌恶我,却为了不让你想起宋帆向我妥协哈哈哈。」

我和顾砚离婚了。

他把那个古旧的箱子交给我。

我愣住。

里面装了一本日记本,上百张我和他的照片。

顾砚说,我常常做噩梦,撕心裂肺地喊着宋帆的名字,怎么都叫不醒。

他去了夏家一趟,对我爸妈一顿威胁,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我和宋帆的故事。

关于要不要告诉我,他痛苦过,迷茫过,最终决定把这个秘密藏起来。

……

艳阳高照的夏天,我带着宋帆回到老家。

他在一旁拔草。

我抱着姥姥喜欢的康乃馨,絮絮叨叨。

「姥姥,我来看你了。」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回来,周围变化可大了,家家户户都建了新房子,只有咱家,还是老样子。」

「院子里的桃子熟了,我吃了一个,可甜可甜了。」

「杨伯伯可热情了,一眼就认出我,拉着我去他家吃饭。」

「你还记得他家小儿子吧,现在结婚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小时候你还想让他给你当孙女婿。」

宋帆挑挑眉,走过来牵住我的手,语气郑重:「姥姥,您放心,我以后会对蝉蝉好。」

……

我浑身酸软,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一只大手挖起来。

「起床吃早饭。」

我往后一躺,瞪他,「我不吃,都怪你,要了那么多次,累死了。」

宋帆心虚,温声细语地哄我,「你胃不好,不能不吃早饭,我熬了粥,是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吃一点。」

我撇嘴,眼睛一转,抬起胳膊,「那你抱我去。」

「好。」

吃完饭,我又活了过来,拉着宋帆散步。

路上,背着书包的学生成群结队、嬉戏打闹。

宋帆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仰头看他,骄傲道:「对啊,姥姥腿脚不好,我都是自己上下学,从来不让姥姥操心。」

他轻轻一笑,「嗯,很棒。」

这时,街角走过一对老人。

他说:「蝉蝉,等你老了,腿脚不好,我背你。」

「我还是坐轮椅吧,你比我大,一把老骨头,怕把你压散了。」

「夏蝉。」他突然喊我大名。

「嗯?」

「听不出来吗,那我直说了,你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

「啊,我早就答应了啊。」

「再答应一次。」

「我宣布,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宋帆都是夏蝉的人。」

「嗯。」

END